“蒙蒙细雨”，打开窗户，窗外是蒙蒙细雨。这倒有几分让人想起故国清明时节的春色。“闲日殊宜踏春”，“踏春”是我国清明时节春游的习俗，钱先生看天气虽阴但未必会下大雨，于是决定携妻子杨绛先生去踏春，此句表现出诗人畅达的心境。^[2]“明月”这一意象历来有团圆，思乡之意。唐代诗人李白《静夜思》云：“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可见此时钱先生见到明月思绪万千，思念起了故乡。此处作者巧用“推明月”表现，极具生动形象，好似明月被推出窗外，带有一丝俏皮的意味。这一诗句的描写中诗人因为看见那明月，心头的伤感怀念之情挥之不去，不知道身在祖国的亲人此刻在做些什么，是否也像他一样望着明月，彼此牵挂着。“入幕东风”，即是春风进入屋子，吹动了床帐，使得屋内存有了春的印记，好似春进入了屋内，心中渐有暖意。但此时英国春意未浓，所以钱先生此刻陷入了春的梦境中。“胆瓶杏蕊舒红。”一夜间春仿佛来了，因为胆瓶上的杏花花蕾开了，好像带着家乡的消息来了，此刻诗人的心境应该是喜悦的。

这首诗的主要内容是：故乡的春天应该到了吧，此时的伦敦还看不见花开柳芽，听不见燕语莺啼。打开窗户，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想起了故乡清明时节是否已经到来了呢。天气虽阴但未必会下大雨，可以出去踏春游玩。感觉风渐渐小了，于是衣服也穿得少了，可曾想竟觉着寒冷。回到屋子关掉窗户，明月此时被隔在了在窗外，东风进入屋内。一夜忽觉得春天来了，胆瓶上的杏花花蕾绽放了。昨夜阴雨连绵，早上都没有了鸡打鸣的声音，但是鸟儿却带来了春的消息。虽然知道鸟儿在欢乐，但难懂它鸣叫的具体内容。何必找公治长来解释鸟语，也不需要像师旷这样的懂音律的人。鸟语听到耳中，内心愉悦，有了喜乐的情感，就犹如领悟于心一般。

二、探手法之巧妙

艺术手法，又称表现手法，“指艺术家在艺术创造过程中为塑造艺术形象，表现审美情感时所运用的各种具体的表现手段。”^[3]这首诗中诗人用生动的艺术手法来展现春天的美景，给读者以美的享受。

拟人：“不见花须柳眼”将花吐蕊后的样子像是人的胡须一般，柳叶恰似人刚睡醒的眼睛。这般比拟使人能想象到春天的生动活泼。“春来底处”，即是春来何处，春有脚了吗，事实上这是把春拟人化了。“朝晴有鸟喧春”，鸟儿们用清脆的叫声宣读着春的消息，此时诗人的欣喜是鸟儿的功劳，此句诗赋予了鸟以人的特性，展现了春天独特的一番景象。“入幕想无东风”此句把春拟人化了，关窗入幕，料想它春也进不来了，但春还是偷偷进来了，赋予了春天神秘的色彩。

用典：“故园何日清明”，“故园”指故乡家园。苏轼在《浣溪沙》中曾道：“梦到故园多少路，酒醒南望隔天涯。”此句传达出钱先生对故乡和亲人的想念。“百啭难觅解人”。“百啭”，指鸟儿婉转动听的鸣唱，“解人”，指懂鸟语的人。此句化用黄庭坚《清平乐》的“百啭无人能解，因风吹过蔷薇。”诗人用鸟儿鸣叫却无人听懂鸟语这句来传达自己此时复杂的内心世界。“何必冶长解语，不须师旷知音。”“入耳忻然有喜，即犹已会于心。”此诗的最后两句化用孔子弟子公治长解鸟语的典故，传达出诗人旷达的心境。本首诗运用前人典故，语言精练，增强了表达的生动性和含蓄性，耐人寻味，表现出诗人超凡脱俗的心境和内心细腻而又通灵的情感。

三、表情感之真切

“一切景语皆情语”，诗中运用大量笔墨描写春天的景物，刚开始回忆故国的春天，接着发现英国的春天也悄然而至，勾起了他无限的深思和遐想。诗人借春天特有的景物来表达自己对于故乡深深地思念之情。这首诗集中的反应了作者在英国时的生活情节和深沉而细腻的情感。

“故园何日清明”此句语出唐代沈佺期的《岭表逢食》 ：“洛阳新甲子，何日是清明。”此指清明节，因清明时值阴雨季节，也预示着春的到来。杜牧也在《清明》中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诗人描写英国此刻“蒙蒙细雨”的景象，很像中国清明节前后的样子，故钱先生观此想起，中国哪天是清明节呢？此句可以看出诗人身在牛津却甚是怀念故乡春色。“一夜春来底处”，就像唐代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写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夜间，发现春出现在了眼前，钱先生内心惊喜又急切。“煕煕想有同乐，百啭难觅解人”，此句虽在写春天鸟儿的状态，实则表现了钱钟书先生超凡的情趣，沉浸大自然中，渴望读懂自然的语言，常与万物相伴自然不觉孤单，此处诗人的心声似乎也更强烈。“不须师旷知音”，也不需要师旷这样的懂音律的人。“师旷”，春秋晋国乐师，善于听乐辨音。“入耳忻然有喜”，为什么不需要公治长与师旷呢？因为诗人此时听到耳中，内心愉悦，已然满足，有了喜乐的情感，就犹如领悟于心。诗的后三句集中描绘了诗人的细腻情感，此时的鸟儿百啭，难以找到知音，作者内心也有太多的话语对家人说，但是此时远在异国他乡，书信中得知一切安好便已足矣，内心也便欣欣然矣。^[4]

钱钟书先生和妻子杨绛在英国虽然彼此为伴，但是他们都特别想家，想念家中的每个亲人。他们虽然经常收到书信，也深刻明白了“家书抵万金”的深刻含义，但还是无比地思念国土，思念亲人。^[2]这首《牛津春事》借用春天的美丽景物，鸟语花香表现了诗人对春天的喜爱之情，通过欣赏牛津春色和回忆故乡春景，也表现了诗人对故乡亲人浓浓的思念之情。

四、结语

诗，自古以来都是文人墨客吐露心声，表达情感的媒介。用诗歌来传达思想，表达情感，陶冶情操，将生活中某一刻的内心情感伴随着世间万物的灵动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人们眼前何尝不是一种美好呢。或托物言志，或借景抒情，亦或是感叹大自然的奥妙奇特，诗词字里行间无不展示出了诗人的才华横溢和此时此刻的微妙情感。钱钟书先生的这首《牛津春事》大量的借用景物描写，让我们在欣赏美丽春景的同时体会诗人那思念国土，思念家乡和亲人的深切情感。

注释

[1]杨绛.我和钱钟书在牛津过小日子[J].文史博览,2004(07):23-24.

[2]张健.钱钟书与杨绛:智慧树下的幽默之果[J].新疆石油教育学院学报,2000(01)：78-86.

[3]王辰晨.浅析境界，意境，意象[J].剑南文学：经典阅读，2012(08):103.

[4]杨绛.钟书的“痴气”[J].中国民族博览,2020(21):25.

                                                                                                                                       责任编辑：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