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洋，必答题还是选择题

武磊在比赛中。　　新华社发

近日，中国男足和女足“全村的希望”上演了一场互相鼓励的隔空对话——为中国女足闯入东京奥运会立下汗马功劳的王霜称赞武磊是“我们的骄傲”，希望他“能够坚持住”；武磊则回复王霜表示，中国女足“战斗到最后一刻的精神给所有人带来了力量”。

作为目前中国男女足最优秀的球员，“留洋”是王霜与武磊共同的标签。王霜曾在巴黎圣日耳曼女足奉献惊艳表现，武磊则跟随西班牙人从西甲踢到西乙，至今仍在坚持。

眼见日韩等老对手在海外联赛效力的球员数量迅速增长，让更多优秀球员走出去俨然成为中国足球发展的一道必答题。然而，留洋不易，扎根更难，无论对球员还是中国足球而言，去海外踢球也是需要思考的一个现实问题。

基数很重要

“我希望有更多球员留洋，这是当务之急，哪怕是在欧洲中游俱乐部。这对她们的心理有很大锻炼。”在同韩国女足第二回合的比赛之后，中国女足主教练贾秀全坦言，要让优秀球员在二十五六岁时出国踢球。

身为对手眼中的“世界级球星”，有过留洋经历的王霜连续两场比赛扮演关键角色。而在韩国队阵中，3名效力于欧洲主流联赛的球员给中国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贾秀全直言，如果不能把精英训练抓好，别说与世界女足抗衡，在亚洲范围内恐怕都无法和对手抗衡。

在中国男足方面，在西乙效力的武磊已是仅存的留洋“独苗”。与之相对，日本男足在去年曾多次祭出20多人的“全留洋”豪华阵容，韩国队也有顶级球星孙兴慜坐镇。

本土联赛一度“金元”当道，留洋球员严重断档，国家队成绩止步不前。出国踢球，这几年俨然成为让人一声叹息的话题。

“像日本、韩国，二三十年前大家水平差不多，但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超过我们，而且不止一个档次。”武磊说，基数问题很重要，100个人和10个人出国踢球是不一样的。只有大批中国球员愿意走出来、在国外立足，中国足球才真正有可能提高。

曾在德甲和德乙效力的邵佳一在谈及留洋话题时也表示，中国足球要突破没有什么捷径，中国球员必须坚持走出去、站在世界舞台上，成为有国际赛场经验、具备国际视野的球员。

留洋，能学到什么？王霜说，征战法甲，让她见识到欧洲女足的进步和职业的操作模式，也让她的自信心和对比赛节奏的把控力得到提高。尽管留洋时间只有一年，但这段经历对王霜和中国女足的价值显而易见。王霜表示，如果未来有机会，愿意继续出国踢球。

武磊在谈及留洋收获时也表示，在西甲、西乙比赛，看到了从上到下的足球体系、俱乐部运营，能够亲身感受、经历，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选择要现实

从西甲到西乙、从主力到替补，伤病和状态的起伏让武磊的留洋之旅充满艰辛，也遭遇了不少质疑。面对挫折和压力，武磊仍在坚持。

对即将进入不惑之年的武磊而言，在28岁的年纪留洋，本身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挑战。“最重要的还是出来感受和体验，真正看到不一样的东西，适应欧洲的足球氛围、在球队里立足。”

武磊成为“全村的希望”绝非偶然。曾在德甲和德乙效力的杨晨评价武磊时表示，他不仅球技出色，还有出去比赛学习的欲望。到西班牙后，不管在哪一级联赛，都有拼搏努力的欲望。中国球员要出国留洋，要有武磊这样的欲望才行。

除了实力的不足，欲望的缺乏是近年来留洋球员锐减的重要原因之一。

“能力跟不上了，知道自己踢不出来，慢慢梦想就没了。”曾在葡超效力的韦世豪，说出了很多球员的心里话。留洋不易，球员的状态和心理受到诸多因素影响。再加上国内联赛的高薪诱惑，球员很难不作出现实的选择。

既要有梦想，也要脚踏实地。在武磊看来，留洋的选择不能太自信，也不能太自卑。尽管球迷都想在欧洲五大联赛中看到中国球员的身影，但这并非最现实的选择。

“日本、韩国球员真正在五大联赛踢球的并没有多少人，绝大多数还是在五大联赛以外的欧洲国家联赛或次级联赛中踢球。”武磊说，“在庞大的基数下，即使很多人被淘汰了、在欧洲踢不下去回国了，依旧有很多人选择往外走。”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日韩球员选择到欧洲五大联赛之外锻炼自己。除了孙兴慜、南野拓实等中国球迷耳熟能详的名字之外，数以百计在聚光灯之外的球员构成了留洋的庞大基数。

以日本男足在去年11月公布的“全留洋”阵容为例，24人的大名单中有10人效力于五大联赛，其他球员则分布于西乙、德乙等次级联赛以及荷兰、比利时、俄罗斯、葡萄牙、塞尔维亚等欧洲其他联赛。

为了自己的职业理想走出国门，在能够站稳脚跟的联赛中“打怪升级”——日韩球员日趋成熟的留洋路线图，能够给年轻的中国球员提供有益的启示。

正如武磊所言，如果每个球员都想着一步登天、必须去五大联赛，那就会把自己置于很困难的局面，也永远不会有多少人出国踢球。

要过政策关

随着限薪、限投资等政策的施行，中国足球职业联赛正面临着改革的阵痛。但“金元足球”的退潮，有望为中国球员留洋创造更好的环境。

对中国球员而言，生存环境的变化，或许可以激励更多人改变“养尊处优”的职业追求，到“外面的世界”开拓眼界、磨砺实力。对俱乐部来说，耐下心来踏踏实实搞青训，能够逐步搭建起足球人才的金字塔格局。一旦有球员留洋，球队既可以收获转会租借费用或青训补偿，也有足够的底气弥补球员离开的空缺。

“如果能有二三十个球员在这样的留洋环境里，哪怕在次级联赛能打上比赛，能真正有所感受，那么回国后也会对中国足球有所帮助。”武磊直言，在西班牙踢球看到差距了。但面对差距，他有点无助。

谁来求解武磊的无助？对中国足球来说，留洋荒的背后，是数十年来非理性发展的痼疾。庆幸的是，仍有像武磊、王霜这样的先行者努力过、坚持过，让人们看到了留洋的收获，也洞悉了留洋背后的汗水和泪水。只要尊重规律、久久为功，中国足球总有看到收获的那一天。（本报记者 刘 峣）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1年04月21日   第 09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