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在“两难”中重启经济

意大利总理孔特5月16日晚宣布，从6月3日起民众将可以跨地区自由出行，同时意大利将开放与申根区国家间的人员流动。图为5月17日，意大利那不勒斯渔民在海边卖海鲜。　　新华社/路透

近来，欧洲多国陆续采取分步骤解禁措施，恢复经济生产与社会生活。但是，面对部分国家的疫情反弹，专家纷纷警告，要严防疫情二次暴发。一边是疫情防控压力，一边是经济衰退风险，欧洲正努力在防控疫情蔓延与恢复经济发展中探求两全之道。

逐步解禁 提振经济

进入5月以来，欧洲多国开始谨慎、渐进地解除限制措施。

5月13日，英国进入解禁第一阶段：“积极鼓励”无法居家办公的人员返回工作岗位，食品加工、建筑等行业复工；民众户外锻炼从每天一次改为不限次数。最早自6月1日起进入第二阶段：商店逐步恢复营业，小学分阶段复课。然后，最早自7月4日起进入第三阶段：酒店餐饮等行业可以复工。

法国的解禁措施从5月11日开始执行。法国总理菲利普表示，逐步解禁的过程将至少持续数周。在第一阶段，商店和学校重新开放。据法国经济和财政部测算，11日当天约有40万家企业和商店复工。

作为欧洲最先暴发疫情的国家，意大利于5月4日开始逐步解封。据美国《商业内幕》新闻网站报道，5月4日当天，意大利全国约有450万人复工，大多为制造业从业者。

德国总理默克尔在5月6日与16个联邦州州长达成协议，自当日起逐步解封。所有联邦州政府达成共识：一旦任何县或市的感染率上升至每10万人中新增50例感染病例，该地区将重新实施限制措施。

与此同时，欧洲各国也纷纷出台新举措，应对疫情给经济带来的冲击。

欧盟委员会5月13日发布逐步恢复暑期旅行的指导方案，以期挽救旅游业。意大利的经济刺激计划包括：给中小企业提供补助金和减免税额；向收入受疫情影响的员工及个体经营者提供256亿欧元补贴；向家庭提供保育金等各种补助；增加医疗系统投入；对受重创的旅游部门实施刺激措施等。法国财长勒梅尔宣布，对葡萄酒行业遭遇困境的中小企业免除社会保障缴款，并建立1.4亿欧元的扶持计划。奥地利政府与联邦商会就5亿欧元的餐饮业帮扶计划达成一致，旨在通过削减税赋、刺激消费等手段支持餐饮业逐步复苏。塞浦路斯政府已批准旨在重振经济的60亿欧元刺激计划，这一金额相当于该国疫情前年国内生产总值的近1/3。

长期停摆 损失惨重

“当前，各国疫情局势有所稳定，欧洲很多人认为，只要度过疫情高点就可以开始逐步解除限制了。例如在德国，医学专家和政府官员都认为，每年因流感死亡人数在2.5万人左右，社会并没有因此停摆或强制接种疫苗。这被理解为追求个人自由和经济福利付出的潜在代价。”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家（北京）对外开放研究院研究员王宏禹指出，“考虑到政治制度和选举制度，欧洲国家的政府也无法长时间把民众关在家里。此外，德国等国家医疗系统实力强，疫情管控效果比较理想，逐步解禁也是有底气的。”

根据欧洲疾控中心发布的新冠疫情发展时间线，欧洲新冠肺炎疫情自2月下旬暴发后急剧加重，至4月初达到高峰，随后在起伏震荡中总体缓慢下行。欧洲疾控中心在4月23日发布的最新评估报告中，将欧洲国家暴发严重新冠肺炎疫情的风险等级由此前的“较高”调降为“低”，但前提是继续确保适当的社交距离。

疫情严重冲击了欧洲经济，巨大的衰退压力无疑也是解禁的推动力。当地时间5月14日，总部位于德国法兰克福的欧洲中央银行发布最新经济报告称，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今年一季度，欧元区本地生产总值环比下降3.8%，创1995年来最大跌幅。从4月份经济活动锐减来判断，第二季度欧元区经济受疫情的影响只会更加明显。此外，13日公布的官方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英国GDP比2019年四季度下滑了2.0%。这是自2008年底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的最大季度跌幅。据英格兰银行预测，疫情将导致英国面临自1708年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大衰退，上半年经济产值将萎缩近30%，全年负增长14%。

“长时间的社会停摆会对经济、民生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王宏禹说，“德国专家估计，社会停摆造成的德国每周经济损失高达500亿欧元。英国为了救助因疫情受到影响的商业组织，最近决定将救助计划延长至10月底。南欧国家向来依赖旅游业，更加急迫地需要重启经济。归根到底，在国家财政无法持续的情况下，还是要争取尽快恢复合理税收以推动财政可持续运行。”

严防反弹 谨慎前行

分析指出，欧洲当前的解禁措施对驱动经济复苏而言仍是杯水车薪。在疫情未彻底消除的情况下，经济发展依旧面临多方面的不确定性。

“在保持社交距离的原则下，所有欧洲国家都面临服务业对象减少的问题，而欧洲国家经济恰恰高度依赖于发达的服务业。目前，欧洲国家虽然陆续重新开放边界，但只是针对欧盟内部国家，外部国家公民进入的可能性很小。距离真正的经济重启还很遥远。”王宏禹对英国的重启计划也有担忧，“英国的经济重启计划追求‘大’而‘全’，几乎涵盖了所有受疫情波及的行业，目标是不遗余力地保证经济系统平稳运行。但是，我不认为重启计划能有太大的效果。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在议会提出重启计划时受到了反对党的大力抵制。目前，英国的重启计划还在襁褓之中，真正落实还有一段路要走。”

而且，即便解禁，遭受严重冲击的供应链和就业市场也难以在短期内恢复。法国Xerfi经济研究所日前对1300名法国企业家的调查显示，由于需求不足、劳动力短缺和未来现金流等问题，企业家对经济复苏总体持悲观态度。1/5的企业家预计，法国经济在今年9月前难以复苏。

最大的不确定性还在于疫情。世卫组织突发卫生事件规划执行主任莱恩5月11日指出，各国不应在没有密切追踪人与人接触情况下，盲目解除封锁。欧洲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负责人安德里亚·阿蒙也表示，当前的危险来自当下的解除封锁措施。她说，人们聚集的概率升高，如果没有足够的病毒测试，没有对确诊病例进行追踪，忽略社交距离和洗手，那么下一波疫情浪潮应该就不远了。

事实上，欧洲疫情已经开始出现反弹迹象。5月以来，法国多地发生聚集性感染事件。此外，根据德国《每日镜报》报道，罗伯特·科赫研究所12日表示，在刚过去的周末，德国新冠疫情基本传染数已回升至1.13，意味着疫情已经高于“红线”。德国总理默克尔当天表示，德国疫情处于“新阶段”，并再次警告民众必须遵守“交际禁令”，出门时要戴上口罩。

随着抗疫进入新阶段，欧洲各国均在谨慎寻求控制疫情与复工复产之间的平衡。法国财长勒梅尔指出：“我们正进入一个新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必须学会将经济活动、工作和防控病毒结合起来。”英国首相约翰逊表示，现在面临的挑战是找到一条前进道路，既能保持来之不易的抗疫成果，又能减轻封锁措施的负担，“要达到平衡非常困难”。（本报记者 张 红）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0年05月19日   第 1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