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更大力度宏观政策对冲疫情影响

今年一季度极不寻常，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17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要以更大的宏观政策力度对冲疫情影响”，并从财政政策、货币政策两方面部署当前经济工作。如何看待疫情影响？更大力度的宏观政策有哪些发力点？记者采访了相关专家和企业。

用好3项财政政策工具，更加积极有为稳大盘保民生

“会议再次明确了宏观调控的基调、方向与目标。”中央财经大学教授、政府预算研究中心主任王雍君认为，鉴于疫情不仅导致需求收缩，对供给面的冲击也很明显，这就要求各部门给出比前期力度更大、组合更好的政策回应。

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副院长白景明表示，疫情影响与经济下行压力叠加，当前经济发展面临的挑战前所未有。现在，全球主要经济体为对冲疫情影响实行扩张性宏观政策。我们强调“积极的财政政策要更加积极有为”，就是基于这样的背景做的判断。

会议指出，积极的财政政策要更加积极有为，提高赤字率，发行抗疫特别国债，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这表明积极的财政政策要进一步‘扩量’‘提速’，加强政策工具之间的衔接互补。”白景明说。

3项财政政策工具如何发力？

提高赤字率，缓解收支矛盾。

“疫情冲击带来经济增速放缓，加上持续减税降费，造成财政短期减收明显。但疫情防控、民生保障等支出增幅加大，目前财政收支矛盾较为突出，特别是基层‘三保’压力大，因此，有必要适当提高赤字率。”白景明认为，3%是国际通用参考值，与世界主要经济体相比，我国赤字率水平并不高，尚有空间。

发行特别国债，支持抗击疫情。

此前，我国发行过两次特别国债，分别用于补充国有商业银行资本金、为国家外汇投资公司筹措资本金。“特别国债发行时间灵活，不计入财政赤字，能较好地应对世界经济形势的变化，有利于相机决策。此外，发行方式灵活，可在短时间内一步到位快速筹集资金，方便宏观调控。”白景明表示，抗疫特别国债能为阻击疫情进一步提供资金保障。

加大专项债发债力度，扩大社会投资。

“刚刚发行的37.1亿元铁路专项债全部被用作项目资本金，支持南宁至崇左、南宁至玉林铁路项目分别获得金融机构授信258亿元和234.5亿元。”广西财政厅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利用政府专项债券作为项目资本金，大大缓解了当地重大项目融资难的问题。

今年以来，专项债发行快马加鞭，稳投资作用逐步增强。财政部前期已提前下达2020年新增地方政府专项债额度1.29万亿元，截至4月15日，发行11607亿元。

王雍君认为，专项债券用于铁路、轨道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以及生态环保、产业园区等领域重大基础设施项目建设，可有效弥补公共设施短板，同时发挥财政资金杠杆作用，带动社会投资，形成对经济的有力拉动。“在经济下行压力加大背景下，扩大专项债规模，能为发展落后地区稳就业、稳投资等提供必要资金支持。”

“提高赤字率为更好地保工资、保运转、保基本民生提供资金。特别国债为防控疫情提供‘弹药’。专项债则立足于更好发挥逆周期调节作用，补公共设施短板，扩大有效投资。”白景明认为，3个工具互补性很强，其联动使财政政策形成全方位发力格局，用以“稳住经济基本盘，兜住民生底线”。

运用多种货币政策手段，实体经济扶持举措更加灵活适度

“为稳住经济基本盘、兜住民生底线，接下来的三个季度、特别是下半年经济增速很重要。其中一个有效手段就是以更大的宏观政策力度提振短期经济增长动力。当前境外疫情扩散蔓延，未来走向存在不确定性。这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国出口可能受到很大波及，外需对国内经济的影响会逐步显现，需要国内消费、投资及时顶上去。”东方金诚首席宏观分析师王青说，更大的宏观政策力度将对国内消费、投资起到有效拉动。2月以来，财政政策方面大幅减税降费，货币政策果断出手，加大流动性注入，强化定向“滴灌”，起到了“救急”作用，确保了国内金融市场的基本稳定，最大程度稳定了就业基本盘。

会议指出，稳健的货币政策要更加灵活适度，运用降准、降息、再贷款等手段，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引导贷款市场利率下行。

今年以来，为应对疫情冲击，中国人民银行采取一系列措施，包括3次降准释放1.75万亿元长期流动性，3000亿元用于保供的专项再贷款、5000亿元支持中小微企业复工复产的再贷款再贴现额度，1万亿元新增普惠性再贷款再贴现额度，引导整体市场利率和企业贷款利率下行。此外，还有一些政策性银行的信贷安排，对中小微企业贷款给予临时性延期还本付息等，既稳定了金融市场，也支持了疫情防控和复工复产。

恒天嘉华非织造公司是湖北地区重要的口罩等防护用品原材料无纺布生产企业。为支持其加大口罩用面无纺布、病毒隔离医用无纺布等医疗物资供应，1月31日专项再贷款政策出台后，人民银行立即指导中国农行与公司对接，开展远程贷款审批。2月1日即放款5000万元，支持企业新开生产线、采购原材料。2月以来，该公司已新上线5条平面医用口罩生产线。像恒天嘉华一样收到政策红包的企业还有很多。

目前，3000亿元专项再贷款政策处于收官阶段。5000亿元再贷款再贴现方面，截至4月8日，地方法人银行累计发放优惠利率贷款3453亿元，新出台的1万亿元再贷款再贴现政策更具普惠性。

“今后，就是要把支持实体经济恢复发展放到更加突出的位置，综合考虑疫情防控、经济发展、通货膨胀、国外冲击等因素，适时适度使用各种政策工具，保障经济平稳运行。”民生银行首席研究员温彬说。

“货币政策应从总量和结构两个维度同时发力。总量方面，主要指降息、降准，通过公开市场操作保障流动性合理充裕。结构方面，则包括定向降准、再贷款再贴现等。”王青认为，总体看，我国货币政策工具箱仍然充足，会继续坚守不搞“大水漫灌”的底线。

温彬认为，货币政策在“以我为主”的同时，要增加政策弹性。要继续引导市场利率稳中有降，带动企业信用债利率下行。继续疏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释放LPR（贷款市场报价利率）改革潜力，降低银行负债成本，推动实体经济综合融资成本下降。

让财政政策关键作用落地有声，开辟绿色通道“贷”动复工复产

会议在部署财政政策落实时特别强调，要“真正发挥稳定经济的关键作用”。

王雍君表示，当前，实现保居民就业、保基本民生、保市场主体、保粮食能源安全、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保基层运转，财政政策、货币政策要协同发力。在公共建设和公共服务领域，财政政策更给力，作用更直接。

“关键作用”要真正发挥好，必须提高资金使用效率。此前，财政部已明确“谁举债谁负责”等原则，强调专项债要聚焦补短板、强弱项的基础设施项目，优选经济社会效益比较明显、群众期盼的项目。据海通证券测算，截至3月19日，已发行的1万亿元专项债中，85%的资金投向基础设施建设，其中交通基础设施投资占比最大。

“钱多了不能‘撒胡椒面’，得好钢用在刀刃上。”白景明表示，应通过继续深化财政体制改革来优化支出结构，以收定支、量入为出。政府要过紧日子，坚决取消不必要的项目支出，把该压的压下来、该减的减下去，加大对民生等重点领域的保障力度。

会议在部署货币政策落实时特别强调，要“把资金用到支持实体经济特别是中小微企业上”。

此前，央行决定，于4月15日和5月15日分两次对中小银行定向降准，每次下调0.5个百分点。“定向降准符合市场预期，表明货币政策对中小微企业定向支持力度继续加码，进一步发挥中小银行与中小微企业之间的天然对接优势，增强其向中小微企业的贷款投放能力，有助于引导其以更优惠的利率向中小微企业发放贷款。”王青说。

山东青岛某工程公司是一家电梯安装建安类小微企业，下游客户因疫情影响开工受阻，销售回款大量延迟，资金周转一时出现困难。中国工商银行青岛分行了解情况后，第一时间制定专属融资方案，通过绿色审批通道，迅速完成贷款尽调、审批、核准和放款全流程，助力企业复工复产。“提高贷款额度，降低贷款利率，放款速度还很快，真是帮我们解决了大困难。”公司负责人表示。

企业手里有钱，心里才能不慌。除了纾解现金流压力、加大贷款支持力度，工商银行还根据企业申请，对符合条件、流动性遇到困难的中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贷款本金给予临时性延期偿还安排，付息可延期到6月30日，免收罚息，其间不调整贷款质量分类，贷款利率原则上要比原来低。

数据显示，一季度，普惠小微贷款恢复向上增长的趋势，贷款支持小微经营主体覆盖面扩大，增长出现大幅反弹。3月末，普惠小微贷款支持小微经营主体2787万户，同比增长22.2%。

温彬认为，支持中小微企业还需要政策之间强化协调配合。比如，要继续用好财政对贷款贴息、担保补贴等方式，发挥政策合力降低企业融资成本；要统筹推进中小微企业贷款临时性延期还本付息工作，财政、货币、监管等方面都要给予配套支持，与企业共克时艰。

曲哲涵 王 观

《 人民日报 》（ 2020年04月22日   02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