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缓和能否来点真格的？

图为朝鲜人民军航空及防空军狙击兵区分队降落训练。（图片来源：朝中社）

临近年底，停滞数月的朝鲜半岛无核化谈判似乎重现曙光。

近日，美国国防部长埃斯珀表示，美国与韩国将无限期推迟两国联合军事演习，以对朝鲜“释放善意”。朝鲜方面虽然强硬回应称美国不取消对朝敌视政策就休想重启无核化谈判，但并未完全关上对话的大门。

美朝谈判能否取得进展，朝核问题出路在哪？国际社会再次将目光投向东北亚。

美方：“开启一扇外交之门”

近日，美国国防部长埃斯珀在东盟国防部长非正式会议期间举行的美韩联合发布会上，宣布美韩将无限期推迟两国联合军演。他表示，推迟联合军演意在为消除朝鲜核武威胁“开启一扇外交之门”，美韩两国“期望最终能够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但他同时指出，此举并非对朝鲜让步，他还敦促朝鲜“无条件”返回谈判桌。

11月初，韩联社曾援引韩国政府消息人士的话称，韩美两军将于本月中旬实施空中联合演习，规模小于此前代号为“警戒王牌”的大型空演，重点提升两军的互操作能力。

对此，朝鲜外务省明确表示，韩美联合空演无疑是对朝敌对行为，朝鲜的耐心正接近极限，绝不会对美国的军事行动坐视不理。

长期以来，朝核问题陷于“美韩联合军演—朝鲜导弹试验—美国对朝制裁”的“怪圈”之中。今年8月，朝鲜方面曾经表示，在美韩停止联合军演之前，北南很难实现接触。韩国方面则曾表示，朝鲜试射新型武器的行为不利于缓和半岛紧张局势。

“美韩联合军演举行与否释放的是一种政治信号。当朝鲜半岛整体形势有所缓和，美韩联合军演的规模、影响就会有所降低。”中国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李群英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分析称，自去年6月以来，美朝首脑举行3次会晤，双方关系有所改善。总体来看，“关键决断”、“秃鹫”、“乙支自由卫士”等美韩历年来几次重要联合军演都在今年缩小规模或终止。此次美国宣布无限期推迟美韩联合军演，可被视作进一步释放积极信号。

辽宁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察哈尔学会研究员李家成也向本报记者分析指出，美国宣布推迟联合军演一举向朝鲜传递了希望与其继续就无核化问题展开谈判的信号。“此前，美国总统特朗普曾表示，希望与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再次会晤，并达成协议。而朝鲜方面则一直通过各种渠道，表达对美韩举行联合军演的反对。”李家成认为，在此背景下，美国近日宣布推迟联合军演，一方面是通过实质性举措展现美国对朝的基本立场，另一方面也在某种程度上回应了朝鲜方面的诉求。

朝方：制裁不解诚意不足

今年以来，美朝领导人先后两次会面，但朝鲜半岛无核化的谈判始终因重重矛盾而裹步不前。

10月5日，美朝两国官员在瑞典斯德哥尔摩重启核谈判的工作磋商，但从会后双方迥异的表态来看，结果并不理想。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称，虽然美方官员表示双方“进行了良好会谈”，但朝方首席代表金明吉直言，双方谈判破裂，原因是美国不肯放弃他们原有的观点和看法。

“朝鲜方面的对美诉求，主要包括宣布结束朝鲜战争、缔结朝美和平协定、结束对朝制裁等。其中，结束对朝制裁是朝鲜的最大关切。目前，制裁给朝鲜造成相当大的压力，导致其国内外汇枯竭、经济发展资金短缺、对外经贸合作难以开展。但是，美国始终不肯让步。”李家成指出，美朝之间的这一核心矛盾导致双方谈判难有进展。如果美方在对朝制裁的问题上不做出让步，仅仅停止或推迟联合军演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今年2月，第二次“金特会”在越南河内举行，无果而终。分析普遍认为，主要绊脚石正是美朝双方围绕对朝制裁的分歧。双方缺乏战略互信：在美方看来，只有朝鲜先拿出全面弃核的实际行动，双方才能建立互信，讨论解除制裁、签订和平条约的可能性；而朝鲜的立场是全面解除制裁才弃核。

近日，朝中社援引朝鲜亚太和平委员会委员长金英哲的话称，不是在无核化协商的框架下讨论改善朝美关系及建立和平机制的问题，而是只有在优先构筑朝美信任、彻底消除阻碍朝鲜安全和发展的种种威胁之后，才能讨论无核化问题。若美国真正有意进行朝美对话，就不应在人权问题上亵渎朝鲜，并坚持制裁打压举措以扼杀朝鲜。

“美方目前的举动可能让半岛关系暂时缓和，但很难发挥实质性的改善作用。美朝之间存在结构性矛盾。在朝鲜看来，美国仅仅释放一个信号是不够的，还应做出更多有利于朝鲜的妥协。”李群英指出，安全与经济是朝鲜的两大关切。其中，安全尤为重要。如果安全得不到保证，朝鲜很难有所让步。

双方：政治对话是唯一出路

今年4月，朝方曾要求美方于今年年底前就解决朝核问题拿出符合双方利益的新方案，并在此后多次提及这一期限。如今，年底临近，基本陷入停滞的朝核谈判能否向前推进？美朝领导人能否实现新一轮会面？

有分析认为，朝鲜目前的强硬表态并非真要关上与美对话的大门，而是意在对美施压，以争取在谈判中获得更多主动。从朝鲜官员近来的一系列表态看，朝方反复强调美方应正视朝方定下的今年年底这一期限，并强烈敦促美方转变谈判方式，拿出朝方可以接受的方案。由此可见，朝鲜仍然希望朝美之间的对话能够继续下去。

美方推动对话的意愿同样强烈。《华盛顿时报》近日刊发评论文章称，美国对朝外交可能会在年底前重新成为头条新闻。与朝鲜的核谈判已经停滞了近8个月，随着2020年美国大选的临近，实现特朗普政府外交目标之一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王俊生认为，如果朝鲜半岛无核化进程取得实质性进展，对谋求连任的特朗普来说无疑将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加分项。美朝双方均深知，尽早展开政治对话是和平解决半岛问题的唯一出路，因此不能排除年底前美朝领导人再次举行会谈并推动无核化谈判取得进展的可能性。

当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核问题由来已久。要想消融这块“寒冰”，并非易事。

“美朝领导人存在再次会晤的可能性。但是双方距离达成实质性协议还有很漫长的一段路。作为冷战的产物，朝核问题持续几十年，不是一时一刻可以解决的。”李群英说。

如分析所言，当前，半岛问题处在“不进则退”的关键时期。对话缓和的局面来之不易，各方只有坚定致力于对话磋商，相互显示灵活，多做有利于增进互信的事，才能真正推动半岛无核化和持久和平。（记者 严瑜）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9年11月28日   第 06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