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奥地利一位老侨领找到我对我说，“我喜欢你写的文章。最早看你写的文章是《关于侨领的思考》，记忆特别深刻，我也特别喜欢。希望你把它发给我，我还要看……”如今22年过去，有人还惦记着我的《关于侨领的 ...
今年4月，奥地利一位老侨领找到我对我说，“我喜欢你写的文章。最早看你写的文章是《关于侨领的思考》，记忆特别深刻，我也特别喜欢。希望你把它发给我，我还要看……” 如今22年过去，有人还惦记着我的《关于侨领的思考》，说明这篇文章还有一点意义。我相信，很多人没有看过我的这篇文章。因此，我把它重发一次，好让他们也了解一点历史的趣闻。 22年过去，“时过而境未迁”，看今日华人社团，重读也还有点意思。 ——作者 关于重发《“关于侨领的思考”的思考》的话 今年4月，奥地利一位老侨领找到我对我说，“我喜欢你写的文章。你写的《情缘孽债》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我最早看你写的文章是《关于侨领的思考》，记忆特别深刻，我也特别喜欢。希望你把它发给我，我还要看……” 《关于侨领的思考》是我在1996年写的一篇文章，具体是那一天写的，我也没有查到。我只找到《“关于侨领的思考”的思考》一文。对此文，当时多家报纸和杂志都有转载，有的还“加油添醋”，加了编者按配了图片。有一份杂志配了侨领的照片，让他们心中感到不快。其实那张照片与我无关，是编辑配的，但文字是我写的，我自然脱不了干系。 22年之后，我重读《“关于侨领的思考”的思考》这篇文字，感到还是十分有趣。在文章的第三节，“西班牙侨领知多少”中有这么一段话，“我粗略地作了一个统计，西班牙共有侨团三十多个，大侨团有理、监事五六十人；小侨团三五人。平均按每个侨团侨领三十人计算，近千人次（许多人身兼多职）。考虑有些重复统计，我给打个七折，那么至少也有三百人。三百人是个什么概念呢？具体地说，包括老人小孩在内，大约每一百口人中便有一个侨领（这是保守的推算）。有人说侨领如“过江之鲫”，这是毫不夸张的。” 如今，文中许多的“侨领”现象都已经被我言中了。当年西班牙还只有30多个华人社团，2012年我做了一点调查，被我记录在案的华人社团有139个，其实还有许多社团不在其列。这些年，每年仍然还在不断“诞生”新的社团，我无法说出具体的数字。至于多少“过江之鲫”，我更是难以计数。 我在这篇文章的结尾有个“预言”：“我预言，西班牙侨领还会不断涌现，这是大势所趋，形势所迫，只有将来到了侨领趋于饱和状态，人人都是侨领之后，侨领自然而然地消亡。”如今，我的预言已经兑现了一半，华人社团“如火如荼”，“风起云涌”的局面已经呈现在我们面前。至于它消亡，我还没有看到。事实上，“名存实亡”的社团有很多，“出生”时“高朋满座”，“喝喜酒”的人很多，人人慷慨激昂，十分热闹。成立后便没有了“声音”，但你说它“死”了，它马上就会抗议，说不定还会找你麻烦。它们是“静观风云变幻”，只要有合适的时机，仍然会“活蹦乱跳”…… 22年过去，西班牙华人社会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华人社团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侨领面貌也发生了很大变化。通过各种“专业培训”和“非专业培训”，他们的水平确实已经更高了，演技更加好了，脸皮更加厚了，地位更加高了，有的甚至成了中国的“高官”了，还有他们的脾气也更加大了，他们什么“牛”敢吹，什么照片敢发，什么话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22年过去，有人还惦记着我的《关于侨领的思考》，说明这篇文章还有一点意义。我相信，很多人没有看过我的这篇文章。因此，我把它重发一次，好让他们也了解一点历史的趣闻。 22年过去，“时过境‘未’迁”，看今日华人社团，重读也还有点意思。 巴塞罗那 麻卓民 2018年12月3日
1984年，西班牙华侨华人协会筹备资料（图）
2012年，麻卓民写的西班牙华人社会初探（图） 附： 关于“侨领的思考”的思考（1996年） “华侨”这一名词的出处，许多侨史专家已经作了比较详细的考证，是一九零四年清朝外务部在一份奏折中提出的。对此似乎没有多少争议，我也深信不疑。 至于“侨领”一词的出处，我查过一些资料，却始终没能找到答案。它最早出于哪一年？是哪个人提出的？最早被称为“侨领”的是谁？“侨领”的定义是什么？它是怎样产生的？是由政府部门“任命”的？或是领导人“钦定”的？它究竟有什么作用？有什么意义？由于常识浅薄、孤陋寡闻，对此等带有重要理论性的问题，我根本无法做出解释。 本文根据西班牙华人社会的“侨领”现象，对“侨领”问题提出一些思考。希望籍此抛砖引玉，能有专家给以明示。 “侨领”现象 “侨领”按照一般人的理解，顾名思义，乃华侨领袖。“领袖”一词的来源是服装，衣服上的“领”与“袖”。一件衣服只有一领两袖，那么引申到领导人方面之后，“领袖”应该有多少呢？ 小时候读过一点中国历史的知识大多已还给老师了，我记得的历史上的领袖人物似乎不是太多，比如农民起义领袖陈胜、吴广、李自成、方腊、朱元璋、洪秀全等等。当然作为我们这一代人，最最深刻的领袖便是毛泽东，他是“伟大领袖”、“英明领袖”。新中国杰出的领导人非常之多，却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称之这“领袖”。可见“领袖”人物是极为少数的。也正因为此，我们十分自然地对“领袖”有些崇敬之情。过去在国内，听说某人是某国侨领，尊敬之情常常油然而生。到了西班牙之后，初时也是这样。时间一久，便有些糊涂起来了。今天碰到这个，人家介绍说是“侨领”；明天碰到那个，人家介绍说是“侨领”。太多的侨领使我目不暇接。有的侨领，假如我不认识的还好，我一定会尊敬他，偏偏我又认识他；假如我不了解他，那也马马虎虎，偏偏又太了解了。最不能容忍自己的是，我的记忆力又特别的好，清清楚楚地记着他的种种劣迹``````于是我只有惊讶，惊讶之余便是怀疑，怀疑自己的眼睛有毛病，是否认错了人；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是否听错了什么；尤其怀疑自己的记忆系统可能有故障，“颠三倒四”，出现了紊乱。 又过了一些时候，有人在介绍巴塞罗那的众多侨领之后，把我也扯进了“侨领”的圈子里去了。初时我大吃一惊，又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后来仔细一听，心里也便惶惶不安了起来。我自己清楚，到西班牙还只有几年时间，还只有一家小饭馆，我不过在无聊时写过几篇小文章，有空时给一些侨领们跑跑腿而已，难道“写文章”、“跑跑腿”的也是“侨领”吗？幸好，我的意志还坚强，没有像“范进”那样，一听“中了举人”便倒地昏迷、口吐白沫，醒了满街乱跑乱叫“中了”、“中了”。否则，一定会有幸灾乐祸者写“麻卓民中侨领”的新编故事，那时候，侨领未当成，反而落个笑话连篇，那就真正倒霉透顶了。 我感到如今社会，“侨领”已经贬值了。 华侨领袖 侨团首领 过多的“侨领”现象，不得不使我去讨教一些华侨专家，一位行家在听了我的问题之后，沉思良久，然后作了这样的解释：“‘侨领’的‘侨’字可以理解为‘华侨’，也可以理解为‘侨团’；‘领’字可以解释为‘领袖’、‘首领’``````我知道，这是一种文字组合，而“文字游戏”玩得好，往往容易为人们所接受。 因为华侨是一个相对广义的概念，能被誉为领袖人物的实属凤毛麟角，而侨团则是狭义的概念，“首领”的称呼更具相当的广泛性，几乎所有的职务都可以理解为首领。农村的生产队长是一个生产队的首领、大队长是一个大队之首领、小组长是一个小组之首领``````只是现在社会上不时兴这种“首领”的叫法而已。因为“首领”叫法实在太具封建色彩了。在中国历史上，能被称之为首领的人物多如牛毛，凡占山为王者皆为首领，仅《水浒》梁山就聚集着一千零八个首领，连小偷时迁也是首领。 领袖与首领的级差非常之大。另外就是首领与首领之间的差别也很大。大侨团号称逾千之众，小侨团只有“三人行”。丈夫当会长、太太任副会长兼秘书处，再拉几个人挂挂名也便成了侨团。 于是，有人感到不公平。为了加以区别，拟在文字上可以重新组合，“大的侨团称侨团领袖”，“小的侨团称侨团首领”。这理所当然地遭到多数的反对，因为这种说法从根本上违背了联合国宪章精神，“国家不分大小，一律平等。”这种争议都是毫无意义的，都不是权威性的结论。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不分彼此统称“侨领”。“侨领”这种既明确又模糊的概念，有利于大家心情的平静，你可以把别人理解为“侨团领袖”，你也完全有权力把自己确认为“领袖”。 “侨领”这是一个充满了想象的名词。它使我想起了本世纪初在法兰西马赛码头摆地摊卖“青田石雕小猴子”的那群青田小贩，洋人们问他们“多少钱一个？”青田小贩不会法语，于是举起了两个手指头，这个手势含混得很，青田小贩的本意是说二分钱，而洋人们则以为是二元钱，结果给了二元。青田小贩得了便宜，并从中悟到了一个道理，说话还不如手势，并从此之后不再说话，因为含混的手势比说清楚了更好。
西班牙侨领知多少 回答这个问题，关键还需要明白，在一个侨团里，哪一级别的“干部”算作侨领。 过去相当部分人认为只有会长、副会长是侨领。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闹剧，“拉票选举”，票多了是威信高的表示，当然是会长、副会长的料子。因而有人因为没有个“长”便捶胸跺脚、泼妇骂街，有的已经出了钱，坚决要把捐了的钱拿回去。为了“英雄排座次”，多少人反目成仇。 为了达到心里上的平衡，有些重新拉起了大旗，“副职转为正职”，“理事”跃升为“副会长”，于是大家纷纷相庆，皆大欢喜。也因为此，这些年来西班牙华人社团如“雨后春笋”，山头林立、群雄并起。 其实这实在是个误会。“侨领”决不仅仅是几个乃至几十个副会长，它包括一个侨团的领导层。属于领导层的人物人人都是侨领。因为各大协会的章程明文规定，“理事会”是本会的领导机关，属于领导机关的理事当然是侨领。另外“监事会”是监督领导机关工作的部门，能监督“领导”的也当然是领导了。因而在一个侨团中，所有理、监事以上的干部统统是侨领。 我粗略地作了一个统计，西班牙共有侨团三十多个，大侨团有理、监事五六十人；小侨团三五人。平均按每个侨团侨领三十人计算，近千人次（许多人身兼多职）。考虑有些重复统计，我给打个七折，那么至少也有三百人。三百人是个什么概念呢？具体地说，包括老人小孩在内，大约每一百口人中便有一个侨领（这是保守的推算）。 有人说侨领如“过江之鲫”这是毫不夸张的。 “存在的，都是合理的” 有人问我：“你对西班牙侨领现象有何感触？”我的回答很简单：“存在的，都是合理的。”这是西方著名哲学家黑格尔的一句名言。 侨团的存在，侨领们的存在，都证明了华人社会需要。侨团也好、侨领也罢，都有他们应有的作用和意义。失去作用和意义的侨团和侨领都是难以维持长久的。这里需加以说明的是，作用和意义有大有小，同时作用与意义是有对社会的、有对个人的、也有对社会和个人兼而有之的。 我认为成立侨团总是要一些做事情的，有的侨团看起来好像没有做什么事，，但你不能说“摇旗呐喊”、“前呼后拥”不算是做事。当了侨领也总是要做一些事情的，有的是大家看到的，有的是一般人看不到的，你总不能因为你没有看到就说别人没有做事。侨领往往都是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的。 众多的侨领在西班牙华人社会中起到了许多作用： 一、他们活跃了华人社会。早些年，西班牙华人社会只是一枝独秀，于是就显得宁静，随着华人社团踊跃出现，华人社会呈现出生机勃勃的局面，侨领们轰轰烈烈的的事业，使得平静的华人社区喧闹起来了。 二、东风吹，战鼓擂”，众多的侨领促进了公益事业的发展规律。这是一种强劲的竞争，办学校、办报纸。这些年西班牙的学校、报纸明显多了。报纸多了，各种声音也就多了。 三、对国内各种来团的接待工作好安排了。大家出力，各种负担也自然而然地轻了。不少侨领尽管在其他公益事业方面不愿意出钱，但是在接待来团方面是落落大方。交换个名片、合个影，这是非常喜欢的。 当然，侨领也带来了一些负面作用。过去有人以为“人多力量大”，其实事实并非如此。侨领多了，嘴多了，矛盾也多了，他们把大量的精力投入到连年不息的内战中，于是整个华人社会形不成凝聚力，他们缺乏团结共事的意识，都想争当西班牙侨界盟主，于是西班牙华人社会少有平静的日子。 在西班牙诸多侨领中，确实有着许许多多的人才，但也不能不看到，这是个鱼龙混杂的群体。在西班牙当侨领是最最简单不过的事，只要你有这种欲望，明天就会有人来动员你。假如你是有钱的，你可以足不出户，有人上门来找，你还可以装出极不情愿的样子，骂骂咧咧，最后掏出十万元会费，一切便万事大吉。这叫靠“钱”当侨领，这是体面的侨领；假如你没有钱，只要你胆子大，敢于在公众场合大声吆喝，声音一定要嘶哑，最好头一天晚上不睡觉，两眼布满了血丝，那效果一定更好，必要时还需伸伸胳膊踢踢腿，你也会当侨领，这叫靠实力当侨领；假如你钱不多，胆子不大，只要你勤快，串东家、走西家，多说些好话，尤其是把别人的种种议论贴着他的耳朵告诉他，越近越好，声音越轻越好，只要你多跑些人，你也一定可以当侨领，这叫靠“手腕”当侨领`````` 当了侨领，你就可以无所畏惧。你的利益就会得到其他侨领的保护。在西班牙，侨领雇佣打手殴打无辜侨民的事是家常便饭 ，小菜一碟，打完了你可以说：“我是侨领，你敢怎么样！”打得更严重一些，也会有侨领出来处理，给你摆平，说：“是侨领打的吗，低调处理吧。”结果自然是被打的倒霉。于是西班牙华人社会便慢慢地变成了侨领们的天下。 因此我预言，西班牙侨领还会不断涌现，这是大势所趋，形势所迫，只有将来到了侨领趋于饱和状态，人人都是侨领之后，侨领自然而然地消亡。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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