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男女薪酬平权之路不平坦

　　1月21日，德国柏林民众参加女性大游行，呼吁性别平等和女性权利。

人民日报伦敦1月31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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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8日，英国《卫报》报道，英国广播公司（BBC）承认过去的薪酬政策存在错误，导致男女薪酬极不平等，并承诺将对薪酬结构进行改革。

世界经济论坛不久前公布了《2017年全球性别差距报告》，结果堪忧，报告指出“过去10年全球性别差距呈现缓慢缩小趋势，但2017年全球男女平等状况首次出现倒退。”与2016年相比，女性在教育程度、健康与生存、经济机会与政治赋权四项指标的指数都有所下滑，后两个指标下滑幅度尤其明显。

欧洲男女工资差距平均值为16.7%

今年1月初，55岁的BBC资深记者凯瑞·格雷西在其个人网站上发表了一封辛辣的公开信，控诉BBC内部存在“隐秘而非法的性别歧视”，导致许多同等职位的女员工薪酬远低于男同事。此前，BBC刚刚决定将她的年薪从13.5万英镑上涨到18万英镑，但这番“好意”并未改变格雷西的去意。她宣布辞去其中国区主编的职位，引起英国社会广泛关注。

目前，BBC已说服6位收入最高的男主持人较大幅度降低自己的薪酬。但此举依然遭到女员工们的质疑，她们认为“BBC需要建立一个透明和系统化的机制，解决过去几十年所累积的所有不平等问题，而不是仅用几位名主持的减薪来粉饰太平”。

2017年7月，BBC被迫首度公开年收入超过15万英镑的人员名单，200多人榜上有名，但女性仅占1/3。格雷西发现，她的两名同级别男同事薪酬竟比她高出“至少50%”。赚得最多的男主持人年薪逾200万英镑，而收入最高的女性员工仅有他的1/4。

格雷西的境遇，仅是英国男女薪酬不平等现象的冰山一角。正如格雷西在公开信中所说，2010年的平等法案规定，男性和女性从事同等工作必须获得同等报酬，但事实却是管理者们认定女性工作的价值远远低于男性。

2015年7月，英国政府宣布，将强制英国境内拥有250名以上雇员的企业（全英大约9000家）公开其男女员工收入详情，以此督促雇主改变两性收入不平等状况，但迄今为止仅有530家企业向政府上报了资料。数据显示，多数企业男女薪资依然有相当大的差距，半数企业男性薪资高出女性至少10%。建筑行业薪酬差距最大，达24.6%；其次是金融服务业（24%）以及信息和通信业（17.7%）。其中，英国服装品牌Phase Eight男性员工的时薪高出女性近65%，是目前差距最大的企业，著名廉价航空公司易捷航空的女性员工薪资比男性低52%。

在欧洲其他国家，男女薪酬差距同样明显。欧盟统计局每4年汇总一次“收入结构调查”数据，其最近一次统计结果显示，2014年欧洲男女工资差距平均值为16.7%，其中法国15.1%、德国22.3%、英国20.9%，差距最大的是爱沙尼亚，达到28.8%。

女性通过法律维权依然难度很大

早在1970年，英国便立法通过了《同酬法》，但将近半个世纪后，英国在消除男女薪酬差距方面依然进展缓慢，女性维权依然难度很大。

格雷西的辞职行动虽然得到BBC近200名女性员工的声援，但公开信发表的第二天，BBC便下令禁止记者、主持人在节目中公开谈论男女薪资差异的话题。面对指责，BBC在声明中辩称：“不同岗位之间存在差异，所以薪酬也有差距。”但BBC拒绝解释这些差异。BBC还宣称：“现在有相当数量的组织公布了其性别薪资数据，这些数字显示我们做得比许多组织好得多。”如此傲慢的表态引发众怒。已有十几位BBC资深女性员工表示，“如果BBC不能从内部改变现状，我们将委托律师提起诉讼”。

然而据媒体报道，在英国，一起劳务诉讼平均需要17个月才能有结果，耗时冗长、程序复杂、花费巨大。英国司法部自2011年起每年登记上千起有关同工同酬的仲裁案件，但最终申诉成功的案件比例几乎为零，大部分申诉最终不了了之。有很多申诉人在与雇主达成私下和解后选择撤诉。这也意味着，公众很难真正了解到究竟有多少同工不同酬的问题存在。

很多职场女性选择“忍气吞声”，除了有法律因素，也有社会因素。曾出版了《谈判力》的女性作家琳达·巴布科克认为：“当男性提出加薪时，往往被视为为家庭谋福利，因此男人谈涨薪可以理直气壮，但女人呢？老板认为她这是妄自尊大。提出了加薪要求的女性容易不讨喜，往往还会起薪更低。”

提升薪酬结构透明度是突破口

《2017年全球性别差距报告》指出，按照目前的进展速度，在2234年之前，性别平等无法全面实现。

法国女权组织“光荣”创始人瑞贝卡表示，“如果你不希望200多年后才能实现男女薪酬平权，那么你现在就应着手去做些事情了”。

事实上，欧盟从2011年起就将每年的3月5日设为“同工同酬日”，以此号召消除劳动力市场上的男女不平等现象。新年伊始，北欧传来好消息，冰岛国会1月4日提案要求所有规模在25人以上的公私营企业，必须落实男女同工同酬，新法预计在2018年1月正式生效，冰岛将成为全球第一个立法要求企业证明男女同工同酬的国家。冰岛社会事务与平权部部长维葛令森强调：“如果企业被发现没有落实同工同酬法案，将面临罚款处分。”分析认为，举证责任落到雇主身上，将使相关起诉变得更加简便，有利于员工维权。

德国从1月6日开始实施的《推进薪酬结构透明度法》也有类似作用。新法案规定，雇用员工超过200名的公司，其员工有权知道在同样岗位上，男性和女性各自的薪水分别是多少；员工超过500人的公司应常规性地公布薪酬结构变化。员工只需发邮件便可向老板询问与他们工作性质和内容相近的同事收入是多少，雇主则必须在3个月内给予回复。德国家庭事务部长曼努埃拉·施韦西希称赞该法是“一次真正的突破”。她说：“我们需要打破不能谈论钱的这一禁忌，我们要确保在薪酬上，男性和女性之间不是对立的关系。”有专家认为该法虽仍存在一些问题，但至少已向工资透明迈出重要一步。

无独有偶，法国男女平权国务秘书夏帕近日表示，法国也要推出一项“严肃而具体的方案”，以打击劳动领域内的性别歧视。据法国《回声报》报道，夏帕认为打击不平等就是要从“获知信息”开始。

“性别平等既是道德需要，也是经济需要。诸多研究已表明，改善性别平等状况可带来巨大经济红利。”世界经济论坛创始人兼执行主席克劳斯·施瓦布说：“这个时代的赢家必将是那些懂得接纳女性并助其发挥潜能的领导者。”

《 人民日报 》（ 2018年02月01日   22 版）